北京治疗白癜风什么时候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yc/160315/4789159.html王三庆教授,年生于台湾高雄,中国文化大学博士,先后担任中国文化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、系主任,成功大学文学院院长、特聘教授、通识中心主任,现为成功大学名誉教授,主要从事红楼梦版本、越南日本汉文小说、敦煌学及相关文学研究,出版著作有《红楼梦版本研究》《敦煌本古类书语对研究》《日本汉文小说丛刊》等。王三庆教授自青年起便受炙于潘重规先生,深受业师影响,然而于红学而言,王三庆教授在治学思路、研究方法等方面,都与潘先生有了一定的差异,其中或可窥视出两代学人在红学方面的传承、发展与转向。本文系南京大学文学院罗兵博士对王三庆教授的访谈录,除介绍红学研究的相关情况外,王三庆教授亦涉及上一代学者如赵冈、林语堂先生等相关红学家,亦有一定掌故价值,现将访谈录整理,以飨读者。1、学思历程罗兵:王先生您好!欢迎您来南京大学讲学,今天有机会向您请教,觉得喜不自胜,感慨真是因缘殊胜。王三庆:你好!今天对我而言,也具有特别的意义,因为我的老师[1]就是从中央大学毕业的,正好算是南大的前身。他毕业以后,又跟殷孟伦他们在中央大学一起当了好几年的助教,后来因为抗战的关系,他又跑到四川大学去当系主任。年之后,先生辗转香港、台湾、新加坡等地,后来又从南洋大学回到香港新亚书院,退休后再回台湾,指导我完成了博士论文,在此我正好可以回忆一下他当年指导我做研究的情形。罗兵:拜读大作以后,发现您的学术兴趣也非常广泛,虽然在多数时候,您示人以《红楼梦》研究专家的面相,但其实好像您对敦煌文献也投入了相当大的心血。王三庆:这个说来比较好玩儿,事实上,我在硕士时候研究的是章黄之学——小学这一类,因为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,所以早期我们攻读学位时候,大部分都是以经学、小学为重点,希望通小学以通经学,文学方面就只顾及到诗、词的研究,涉及到小说、戏曲的人比较少,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情况。因此我硕士时候写的论文是杜甫诗的用韵研究,当时我的指导教授最初是许世英先生,许先生呢,当时视网膜有一点脱离,看书并不是很清楚,所以要我做这一方面的研究,当时我们都是很听话,老师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。在写作硕士论文时候,我就去图书馆找书,发现潘先生新出版一本书,《瀛涯敦煌韵辑新编》,也就是说,他利用敦煌的写卷,研究当时从《切韵》到《广韵》的声韵变化,我一看,他改正了部分姜亮夫的讹误,还发现了不少新东西,看过他的著作之后呢,我就觉得将来也要写敦煌这一部分。罗兵:看来您与潘先生结缘是因为这部《瀛涯敦煌韵辑新编》,不过后来您的博士论文却以《红楼梦》的版本为考察对象,敦煌学反而是之后研究得更多。王三庆:当是就是很巧,没想到潘先生他在香港退休,竟然能够回到山上[2],因为我硕士是读台湾师大,我就去山上去考他的博士,准备写敦煌方面的博士论文。但是呢,潘先生这时候的兴趣在红楼梦,尤其他在香港办理《红楼梦研究专刊》,带了一批学生,从陈庆浩先生开始,好多学生在那写文章,组成《红楼梦》小组,大家常常讨论。为了《红楼梦》版本,他跟赵冈有一些学术争论,最先大家还比较心平气和,慢慢你来我往,越谈越火热,到最后都有些面红耳赤。罗兵:这种情形,跟大陆吴世昌、俞平伯、周汝昌等前辈他们在一起讨论的情况,好像也是差不多。王三庆:情形几乎是一样的,大家最先都是在讨论这门学问,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,可是到了证据穷尽的时候,你也有一种设想,他也有一种设想,有时候这两种设想都没有很坚实的证据,于是就会发生争执。因此,在大陆我们可以看到,俞平伯、周汝昌、吴恩裕、吴世昌这几位在讨论过程中难免都会有一些摩擦,这不是一种好现象,可是没办法,因为唯一的办法就是曹雪芹再生来调停,否则的话,一些问题,就只能在那打结。在台湾、在海外也都有这种情形。所以我们看到,潘先生当时回到台湾,在山上教书的时候,我本来想要跟他写敦煌东西,当时我从东京大学已经买了不少有关西域出土的文物资料,潘先生偏偏不允许了,因为我当时年纪大一点,他就要我带一批学生,天天晚上在那边整理《红楼梦》,这么样一年两年,最后就有了所谓《百二十回红楼梦稿》。因为这部书,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,当时林语堂在“五四”文艺节的时候曾经发表一篇文章,说曹雪芹原稿发现了,这个堇堇就是曹雪芹,其实堇堇不是曹雪芹,是莲公两个字的草书签名,结果林语堂就闹了这个大笑话,所以大家如果看有一篇文章叫《从林语堂的头发说起》,事实上就是谈这个问题。他在“五四”文艺节这么大的场面,在那边讨论,发表他的见解,他以为他看到的《百二十回红楼梦稿》是曹雪芹的原稿,结果出了差错,当时有很多文章批评他。罗兵:所以这部《红楼梦稿》其实是潘先生、赵先生等学者不断地研究讨论催生的一个产物,这好像难免会把雪球越滚越大吧?王三庆:是这样的,潘先生也是为百二十回本和八十回抄本、以及程甲、程乙本的关系纠结,以百二十回本为例,前面八十回有好多抄本可以对照,后面四十回也可以跟程本作对照,对照结果时发现,百二十回的后半部分比程本简化一点,可是改文几乎就是程本的文字,它的前半部分,事实上也有好多值得讨论的。潘先生就是为这一问题跟赵冈先生开始讨论,赵冈先生又不断搜寻程本,并且做了比较,不但有程甲本,有程乙本,还有一个程丙本,甚至后来在台大又发现一本,又加进去,把这个变成了程乙本,又把后面推成了程丙、程丁,二位先生为这些问题讨论得不可开交,有时候就争得面红耳赤。所以,老师就把这个难题交给我,我就带着学生一起整理百二十回本,当时我是希望像俞平伯先生一样,把可以拿到的所有抄本做一个仔细的校文,可是潘先生有一些急切,就希望整理出以百二十回本作底本的定本。罗兵:用百二十回本当底本,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吧?这个本子本来就很难判断。王三庆:是啊,很复杂而且难以确认的底本,但是我们当学生就只有按照先生的意愿整理。罗兵:那么当时手边可以参考的本子都有哪些呢?王三庆:当时台湾条件不足,我们当时可以拿到的,只有胡适的十六回本,也就是甲戌本;还有印出来的庚辰本,也就是八十回本;另外就是戚序本;还有百二十回本。其他蒙古王府本,我只能用来补六十四回以及个别单页;另外比如脂南本,也是戚序本系统的,当时曾经看到周汝昌有过几页的报导;而俄罗斯列宁格勒藏本,潘先生亲自去看过,但是也只是拿到几页书影而已,而且他看得很快,很匆忙,在断定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争议。当时我带着学生整理这些以后,一年两年的功夫下去,竟然投资了这么一段时间,这时候要我重新回去做敦煌文献研究的话,那我这几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嘛?十年辛苦不寻常啊!所以,既然已经把时间投资在这里,就以此作为自己的博士论文。那时候潘先生也希望我针对这些问题做一些研究,我也是根据自己的整理过程中发现的问题来做一些研究。学者通常是名气越大,做学问的时间就越少。因为今天这边叫你开会,那边叫你去写论文,有时候心思就难免分散,不像学生时候能够专心致志,有很多老师没时间做的,因为你亲自实践的结果,你的认识反而超过一些名家学者,因为他们难免浮光掠影,没有仔细深入各个角落,因此我在做这些研究的过程中,就发现了一些比较奇特的问题,所以就继续顺着做下去了。2、《红楼梦》抄本的对校与收获罗兵:其实冒昧地说,好像您的研究思路和潘先生也不大一样,您更多是回归到版本,从版本对勘入手的。王三庆:实际上,因为我以百二十回抄本做底本,跟十六回本、列宁格勒本、八十回庚辰本、戚序本以及程甲本、程乙本乃至所谓的程丙本、程丁本做对校,多多少少就有一些心得、经验了。所以我看到这些抄手在抄《红楼梦》时候,中间经常落一段文字,落掉一个、两个字,一句、两句话,这些我不拿来讨论,因为我看过周汝昌、俞平伯、吴世昌他们有时候常常为一两个字争论不休,周汝昌明明已经承认“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”前面的几句是自己闲暇无聊时候续的,吴世昌却以为他没有这种能力,这是曹雪芹原稿,只有曹雪芹才能写得出来。[3]所以,为那一两个字句的改文讨论,我觉得有时候很危险。罗兵:所以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