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哪个医院看白癜风 https://wapyyk.39.net/bj/zhuanke/89ac7.html徐秀荣兄完成巨作《红楼梦新注》之后,发愿再做一种名物版的《红楼梦》。目前者这本《罗绮粉黛》即是发轫,令人眼界大开。
外行人看他这书,或许会以为只是博知者炫技,聊为《红楼梦》的参考图册而已。但若照刘向所说读书应“辨章学术、考镜源流”来看,此书实已深入中国学问之核心。
中国学问的核心,就是“名学”。《论语·子路》说得明明白白:“子路曰:卫君待子而为*,子将奚先?子曰:必也正名乎!”
但子路就不能明白其道理,认为太迂,惹得孔子发了顿大牢骚,说:野哉,由也!君子于其所不知,盖阙如也。名不正,则言不顺;言不顺,则事不成;事不成,则礼乐不兴;礼乐不兴,则刑罚不中;刑罚不中,则民无所错(措)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于其言,无所苟而已!
后来孟子荀子虽都继续阐发孔子“正名”宗旨。但俗儒滔滔,比子路更加不懂,只从“按正统伦理观念和礼仪关系来端正上下纲纪”这等管束人的思维讲,弄得礼崩乐坏,国也不国、人也不人。
清末以来,欲复国学者,始知当由名学始。然而道远愈歧,一歧为刘师培、章太炎之名言训诂;二歧为梁启超、牟宗三之名墨逻辑;三歧为熊十力之佛家名相;四则是我这样讲文化符号学的。开拓虽多,在学术界终究还没受到广泛重视。
倒是名学中一个小分枝:名物学,近年机缘别具,已然成了个小热点。秀荣发愿做名物版的《红楼梦》,正是敏感地抓住了这一点。
所谓名物学,仍由孔子来。只不过,早先孔子只是说:读诗须识物名(如《论语.阳货》载:小子,何莫学夫《诗》?《诗》可以兴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;迩之事父,远之事君;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),后来就大开名物学传统。
陆玑《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》以下,程修己《草木虫鱼图》、蔡卞《名物解》、郑樵《名物志》、杨泰之《名物编》、王应麟《草木鸟兽虫鱼广疏》、许谦《名物钞》、杨《名物类考》、王祎之《草木鸟兽名急就章》、*乔栋《名物考》等等,不可胜数,渐成专家之学。
但无论如何,这只是个偏门。读诗,不去谈怎么“迩之事父,远之事君”,只在花鸟虫鱼上考来考去,有点舍本逐末。因此这种专家之学,渐渐大家也就轻忽了。
现代学制下的学风,刚好又跟传统小学训诂颇有隔阂,文史哲诸学科都取法西方,与古来名物疏证不太相干。像我上文讲的几条名学路数,章太炎先生有取于西方语言学,熊十力先生是唯识学,牟宗三先生是逻辑学,我自己也是从西方符号学转手过来的。
因此,近年名物学之忽然大兴,其学脉实有值得细考之处。
在大陆,它本是历史研究中博物馆文物考古之一环,是沈从文、王世襄、孙机、扬之水等人等人在当时非常困顿的情境中,摸索起来的,属于庞大考古阵营之偏师,名称也渐渐被定为“名物学“,以别于考古、家具、手工艺、美术、古典文学等。
早先,沈从文的服饰史等研究,曾被称或自称为“物质文化研究”。